云月当空

这是一个小号。

家属院

刷短视频看到一个厂区家属院的视频,想起了我儿时住的那个家属院,职工楼,单面的走廊,比现在的商品房公寓多了更多喘息的机会。一层楼一条走廊拉通,4户人家,靠4扇门隔开。铁栏杆,雨棚,我家门口旁的洗手池填满了土,种了会开紫色和白色的小花。至今不知道那是什么花,刚开始每年都开,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慢慢的变成了枯枝。我曾经多次想在里面种玉米,想植物生长的奇妙,但是很迷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长起来一点小苗后都会消失,再后来也就放弃了。

我家住二楼,一楼的人家门口有个小池塘,池塘上有架的葡萄架,我那时候觉得那一方小天地像桃花源,每到夏天池塘中央的青蛙都会叫得清脆响亮,池里的水十分干净,金鱼在里面诠释了什么叫“皆若空游无所依”。

院子的一棵榕树下埋了一只我曾经养过的兔子。那时的快乐和伤心都像泡泡一般脆弱。记忆犹新,它关在笼子,放在走廊的小花坛里,我每天都守着看它,跟它说话,但买回家两天就死了。我把所有都怪在外婆给它喂带水的菜叶上,那时我以为兔子只要喝水就会死。我并不知道这是谁说的,但我深信不疑。我气急了,但外婆什么也没反驳,现在想来她内心也是五味杂陈吧,知道外孙女喜欢得紧,总得找个人来负责,那就自己来做这个罪魁祸首。

埋它那天,我和我姐姐拿着把铁锹下楼,力气很小的我们,只能把它埋得很浅,我深深记得它最后那双深蓝色的眼睛,第一次有些恐惧死亡。

后来上初中的我又养了只小狗。我带着它在田间奔跑,它脚一滑摔进田土里,我还不知道。直到后面有人叫“谁家的狗?”我才回头看到一坨“泥”从田坎下费劲的爬上来。最后它也死了,不到一岁,跑出去被摩托车撞死了。我哭得撕心裂肺。我住的家属院离马路非常远,得走个五分钟,不知道为何它沿着我上学的路跑到马路上去了。它倒在血泊中,我叫它,它已经没什么反应了,我没有手机,没办法告诉爸妈。小狗被好心人装进一个纸箱子放在我学校门口,我哭着坐在教室里上完整个早自习,我妈妈来把我叫出去,她抱着我,我忍不住“哇”的一声,不停地重复“求求你,把它送医院吧,它还没死,它还能救活,它还在动,我看到了。”直到我妈妈说,它已经不动了,都没有温度了。最后的最后,是我妈妈把它埋在了两栋楼外的一个坡上,一条小路旁。我并没有看到埋的过程,只是我走过那里我妈妈会告诉我它在那儿。

还有许多住在家属院的小伙伴,现在天各一方,都不再联系。因为父母们都是一个单位,只能从他们嘴里听到“原来住楼下、楼上或几号楼的谁”这种说法来描述。有的出国留学,有的父亲突然查出白血病。楼下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,总是在我放学回家时坐在门口择菜,不忘跟我打招呼“放学啦?”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。她的孙女跟我是小学同学,他们一家的基因都有些丰满,导致她在班上是“胖”的代名词。不过后来听说去俄罗斯留学了。在那个年代,说到去留学还都停留在美英澳,因此听到是去俄罗斯,总觉得她更厉害,以后说不定会在电视上看到她。

过了好多年。后来去一中读高中,家搬到了学校附近的单位集资楼,一层楼大概8户人家,一栋楼二十来层,每天的电梯挤得人喘不过气。大学毕业后父母搬到了郊区的房子,朝向很好,背山面水的顶楼江景房,每层楼一梯两户。那时候年轻精力旺盛,还没有车,直报怨他们为什么要搬在这么偏的地方,每次去找朋友玩打车来回都得二三十块,周围也没有商圈,逛街十分不便。现在的我感谢他们选的地方,远离喧嚣,对我脆弱的睡眠是一种全方位地安抚。还有妈妈种满花的露台和爸爸种满蔬菜的天台。

即使如此,偶尔也会想起家属院已然换了无数租户的房子,门口的小花坛,枯枝是否迎来新生;楼下的小池塘是否还有人打理那翠绿的葡萄架;我的兔子和小狗睡得是否还好,有没有遇见新的主人,上辈子的短暂停留是否换回下辈子的快乐。

我很想念他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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